青年经济说
青少年成潜在用户 电子烟监管火烧眉毛
我国青年报·我国青年网记者 李晨赫 王林 实习生 黄俊彦
8月末的一个晚上，怀孕5个多月的周幸和老公在北京一家商场里漫步。路过一家电子烟货台时，出售人员热心肠招待他们：来试一试吧。
货台周围的宣扬栏上写着：“不必戒烟，也能吸烟。”周幸很惊讶，即使出售看不出她怀孕了，也看得出是个女人。毫不隐讳在商场里推销烟草制品，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阅历。
“等我的孩子出世长大了，他们这代人能生活在无烟社会吗？”周幸忧心肠说。
周幸并非多虑。电子烟不只进驻了商场、KTV、酒吧等场所，更是“占据”了朋友圈、微博和网络广告等宣扬领地。
清华大学公共健康与技能监管研讨课题组最近发布的《电子烟工业监管状况陈述》(2019)(下称《陈述》)提醒：电子烟零售网站的营销话术中，有95%的比重将电子烟与健康、洁净联系到一同，89%的网店会宣扬和健康有关的好处。
在这样的“人设”下，最令人忧虑的，并非戒不了烟的烟民从传统烟草转向电子烟，而是原本不在烟民之列的人，尤其是广阔青少年，在以别致、无害、时髦为卖点的营销宣扬下，成为“电子烟民”。
电子烟的品牌“人设”：酷、健康、时髦
李喆便是抱着“电子烟比传统卷烟强一点”的观念，为父亲购买电子烟的。他一向恶感父亲吸烟，也不肯被逼吸入二手烟。乃至电子烟，他也不想让父亲测验。“不论电子烟仍是卷烟，不都是烟吗？”
不过，十几年前，李喆的父亲就看到过电子烟的广告，其时，电子烟主打的是“质感高档，无冲鼻气味”。李喆的父亲和朋友说定，一同买电子烟，经过运用电子烟来戒烟，还老婆孩子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这是李喆的退让，也是电子烟宣扬的成功。
电子烟零售网站的营销话术中，健康、戒断、随时随地是常见的表达。《陈述》发现，顾客选择运用电子烟而非传统卷烟，首要原因是以为其不焚烧、损害更低乃至无害；能够协助戒烟或削减吸烟等。
大众传媒在刻画电子烟认知中起到的作用，《陈述》也予以总结：在广告营销中，电子烟被符号化为上层社会的消费品，并代表了独立特性和生活办法；在文明产品尤其是电视剧、MV中，电子烟与愉快、轻松、享用的气氛相联系。
“电子烟分为一次性换烟弹的，还有换烟油的。”女大学生石林晓介绍电子烟时如数家珍，“我现在抽的便是换烟油的，能够自己配，烟雾量也大。”
石林晓还告知记者，B站和知乎上有许多关于电子烟的“科普”视频，都在教刚入坑的“小白”怎么选择和学习。
石林晓大一时便在校园周边的酒吧做兼职，在那里，电子烟的身影并不罕见。电子烟关于她的含义，则是“买来戒烟或许拿来装酷呗。”
更简略戒烟，仍是更简略上瘾
比传统烟草更简略戒烟，这是电子烟宣扬标语中最常见的一种。类似的还有“有烟欢，无烟患”、“不伤心伤肺，更不没心没肺”、“真解瘾，却不上瘾”……
《陈述》引述了一项针对来自多个国家、合计3587名顾客的查询，成果显现有84%的人以为电子烟损害低于传统烟草，77%的人以为电子烟能够协助戒烟或防止复吸。
英国公共卫生署(PHE)于2014年发布了关于电子烟的陈述，并在之后多个年份进行了更新。2015年的更新陈述指出，电子烟比传统纸烟少了95%损伤，且每年协助两万名吸烟人士戒烟。在2018年的陈述更新中，PHE依据既有研讨发现电子烟在多个方面的健康危险峻小于传统卷烟。
但在2018年的陈述更新中，PHE也指出，这并不是说电子烟便是安全的。PHE主张方针拟定者以及监管者应该保证最小化损害的办法来制作电子烟。
《陈述》指出，未得到证明或言过其实地声称具有安全性和戒烟作用，是针对吸烟者的常用营销手法。
世界卫生组织2019年度《全球烟草盛行陈述》指出，没有满足的依据量化与电子烟相关的危险水平。无论是电子烟的运用者仍对错运用者都可能面对健康危险。一起，世界卫生组织还指出，电子烟作为一种戒烟办法的依据有限，相关研讨确实定性较低，不能得出定论。
世界卫生组织还提出了一项不容忽视的定论：越来越多依据标明，在特定场景中，青少年电子烟运用者更有可能在往后开端运用传统卷烟。
更让人忧虑的是，电子烟宣扬把吸烟的门槛降低得如此之低，让控烟流程中榜首环的尽力，面对巨大要挟。
北京市操控吸烟协会会长张建枢直言，在控烟领域，关于现已有吸烟习气的人来说，戒断是很难的。“咱们了解到，这些烟民也很苦恼，沾染到不良生活习气后很难戒断，由于尼古丁的成瘾性是很强的，一旦沾染上，要在医师的辅导协助下才干完结戒断。”
控烟作业的要点之一是遍及吸烟有害健康常识，以防止没有有吸烟习气的人开端吸烟。北京市操控吸烟协会走到青少年中宣扬电子烟的损害。“吸烟有害健康的常识根本上现已家喻户晓了。而电子烟趁虚而入，关于脱节不良生活办法是很晦气的宣扬。”张建枢呼吁，社会各界应该像抵抗传统烟相同抵抗电子烟。
张建枢指出，最近正是大学重生入学的时分。依据过往阅历，刚入学的阶段，是年轻人进入烟民部队的高发期。“(学生)脱离了家长的束缚后，进入了一个相对自在的空间，好玩、酷炫的电子烟，在同学间是很有招引力的。”张建枢说，电子烟的打开给校园的控烟办理提出了新的使命——既然是无烟校园，那么不论是电子烟仍是传统烟，对啃咬的人和周围的人都有损害，校园不能在监管和宣扬上漏掉电子烟。
监管短板亟待补偿
工业高速打开的一起，国内关于电子烟的监管仍有显着短板。
“《北京市操控吸烟法令》是2014年11月经过的。其时电子烟还没像现在这么遍及很多，所以法令没有对电子烟进行约束。现在跟着局势的改变，在法令过程中，由于法无制止即可为，电子烟没有在法令条文中清晰列出，所以咱们感到比较扎手。在操控吸烟的过程中，有人在公共场合吸电子烟的时分，咱们只能劝止，却不能进行处分。”张建枢坦言，以往的法令不能彻底应对现在的新局势，为控烟作业带来应战。
这一为难局势并不只是在我国发作。意大利、俄罗斯、西班牙、波兰、乌克兰等国将电子烟视为电子类或食物类一般消费品进行操控，波兰、乌克兰分别对其出售、运用和广告促销等行为进行了操控。
2018年8月，国家烟草专卖局同国家商场监督办理总局发布布告，制止向未成年人出售电子烟。依据该布告，电子烟被视为卷烟等传统烟草制品的弥补，其本身存在较大安全和健康危险。
事实上，我国一些区域现已在电子烟监管上先行一步。广西南宁于2014年就将运用电子卷烟等烟草替代品归入吸烟领域。深圳商场监督办理局在2015年就规则了电子烟雾化液产品的通用技能要求。
在控烟办理方面，本年6月，深圳市第六届人大常委会第三十四次会议经过修订后的《深圳经济特区操控吸烟法令》，正式将电子烟归入控烟办理，将于10月1日起施行。在这次修订中，运用电子烟被归入吸烟领域内，其运用场合和区域也遭到了更多约束。
我国香港和我国澳门也在专项立法中规则了电子烟和其他烟制品相同受禁烟法令规制的内容。
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教授刘双舟曾撰文对电子烟广告定性宣布观念。他指出，我国法令制止烟草广告的首要意图，并不在于让“烟民”戒烟，而在于经过削减烟草的影响来逐渐削减“烟民”，防止非烟民尤其是青少年参加到“烟民”的部队里。电子烟的出产、出售和广告的作用与我国制止烟草广告的立法意图相悖。因而，他主张将电子烟广告列入烟草广告的领域予以规范。
“化学成分很杂乱，现在对电子烟的研讨很不充沛，由于每出一种新的口味，研讨和监管底子跟不上。”对外经贸大学世界经济贸易学院教授、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操控与经济方针协作中心主任郑榕说。不过，清晰的一点是，含有尼古丁的电子烟必定具有成瘾性。
现在，商场上出售的电子烟中有许多都含有不同程度的尼古丁，乃至有一些电子烟的尼古丁含量超越传统卷烟的水平。对此，世界卫生组织驻华代表处无烟草举动技能官员孙佳妮呼吁，关于电子烟内含有的尼古丁、香料等物质的含量，应该当即着手拟定相关规范。
此外，也有不少电子烟品牌在交际网络等平台上打开营销广告、商业资助等活动。例如，电子烟品牌悦刻就曾在拳击运动员张伟丽夺得我国首个UFC(无约束归纳搏斗)世界冠军后，发布一系列宣扬推行活动，企图营建燃、奋斗、健康等品牌形象。
一系列营销活动也在招引很多青少年参加电子烟啃咬者的大军。据孙佳妮介绍，在2011年~2018年之间，美国青少年啃咬电子烟的份额现已从1.5%上升到了20%，便利购买的途径、及时触达的营销网络是导致这一趋势的重要原因。她呼吁，关于电子烟的广告促销、商业资助、分销网络应该考虑采纳制止或约束的监管情绪。
监管途径博弈
关于电子烟的监管，各国有不同的战略和途径，监管主体也略有不同。
在全球最大的电子烟消费商场美国，食物和药物办理局(FDA)是电子烟监管的首要部分。此前，FDA已清晰制止向18岁以下青少年出售电子烟，并对不合法向未成年人出售电子烟产品的零售商发出了1300多封正告信和民事罚款投诉。
最近，FDA还和美国疾病操控和防备中心(CDC)发布音讯称，正在对215例与运用电子烟有关的严峻肺病病例打开查询。CDC称，已收到超越200起在吸电子烟后呈现呼吸体系疾病的病例，散布在全美一半的州。FDA则说，这些州陈述的各种肺病病例都有许多类似的症状，除胸痛、呼吸困难等问题外，还有患者阅历了腹泻和吐逆等胃肠道问题。
反观我国的状况，与我国烟草总公司合署作业的国家烟草专卖局，则是主张对电子烟采纳监管办法的首要力气。
我国国家烟草专卖局从2017年起，先后发布《关于打开新式卷烟产品辨别查验作业的告诉》、《关于专卖法令中抄获新式卷烟运用法令问题的批复》、《关于寻求电子烟等新式烟草制品定性等有关定见的批复》。
在2018年回复全国人大代表主张时，国家烟草专卖局以为，加热不焚烧卷烟彻底具有传统卷烟的根本特点，因而，本质上便是烟草专卖法中规则的卷烟，应依照烟草制品进行办理。
国家烟草专卖局还以为，含有尼古丁的电子烟同传统卷烟相同以烟碱为首要消费成分，并具有成瘾性和健康危险，因而也应归入烟草制品进行监管。
郑榕表明，现在商场上存在各式各样的电子烟，有的含有尼古丁有的不含，尼古丁的含量、啃咬的香味也千差万别，有的乃至比传统卷烟的尼古丁含量都高。这给相应的商场监管带来了难度。
关于电子烟的监管主体，郑榕说到，若将电子烟归入卷烟制品监管，那么依照当时烟草制品监管体系，全国只要我国烟草总公司才干够出产和出售，很多电子烟企业也就失去了出产和出售的权力。“这背面触及的利益格式有巨大的博弈，所以不是那么简略地从烟草或许卫生的视点来看，需求通盘考虑。”郑榕说。
事实上，我国企业具有技能优势的首要是电子烟烟具，而世界四大烟草公司则把握烟油产品的商场优势。郑榕主张，考虑到许多电子烟的烟油和烟具能够拆分，能够将烟具作为一般商品归入监管，含尼古丁等成分的烟油则能够界定为烟草制品，归入相关监管体系。
“但不论含不含尼古丁，电子烟都需求从速归入监管体系。”郑榕着重，从大众利益动身，关于电子烟的监管现已火烧眉毛。
孙佳妮也指出，在考虑电子烟监管问题时，首先要考虑的是怎样才干最大程度地防止形成损伤，而不是考虑应该由谁来监管。“《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操控结构条约》说到了，一切的烟草操控方面的方针拟守时，都应该维护这些方针不受烟草业的既得利益影响。在拟定电子烟监管方针时，也应该尽量去防止遭到烟草公司以及电子烟公司的影响。”
(应采访目标要求，周幸为化名。)